第四十二章

碧連纏著許真真問東問西，沒一會兒就把許真真給問煩了，她可沒李公甫那麽有耐心，還專門去和人解釋一下自己的計劃。計劃，當然是只有自己才知道的啊，再說他碧連又不是自己的盟友，現在能不幫倒忙就好了——嗯，感覺最不應該告訴的就是碧連，分分鐘都能把自己的秘密告訴李公甫一樣。

吃過早飯，許真真就將碧連托付給了許仙照顧，許仙剛開始還推脫說自己幹不來這個，還抱怨說最近碧連這孩子可皮了，變著法的欺負他。

許真真冷哼了一聲，問道：“漢文啊，保安堂可有開張？你看見你掌櫃了？”

許仙搖搖頭，心想著姐姐這話題也變得太快了一點吧？

“你說這保安堂一天不開張，你就多一天待在家裏，你可有什麽想法？”許真真一板正經的說道。

弟弟雖然是被許真真說成的“扶不起的阿鬥”，但腦子卻還是清醒的，他聽出了姐姐話裏的意思，並且帶了一股怒氣的說：“姐姐，漢文自小就沒做過讓你滿意的事，之前你一直處處忍讓，從不為難我，自一年前開始你終於忍不了了，就各種對我指責，我知道，你是疼之深愛之切。我也是有骨氣的人，也一直想在您面前做出一番事業來，可你看保安堂的白掌櫃一夜之間關了門，你要我怎麽辦？”

看樣子似乎是激怒了許仙，書呆子平日裏沒個脾氣，但一旦被激發，那恐怖程度絕對跟個大漢沒啥區別。許真真這時候覺得還是少惹事為好，所以就聳聳肩，說：“漢文，那就讓我看看你的成績來。”

“嗯，我會努力的。”許仙信誓旦旦，他只差雙手高舉對天發誓了。

許真真噗嗤一聲笑出來，說：“不過既然你現在還沒個目標，不如就在家帶碧連吧，要知道在家帶小孩也是門學問。”

“姐姐，可是我……”某人還想掙紮一下。

“是男人嗎？連小孩子都帶不好，還怎麽說自己是男人？”許真真這時候用很認真的語氣說著，不時還拍拍許仙的肩膀，帶著那種語重心長的口吻說，“讓我看看你的表現，嗯？別再讓姐姐失望了。”

教完了弟弟，這許真真就趕緊出了門。

自從媚娘走了之後，那繡莊就很久沒開了，許真真因為最近很忙，也沒功夫過去打理，這不，正巧經過了自己繡莊，卻發現那大門開著，這顯示著正常營業是幾個意思？

許真真詫異的望了望天，她懷疑自己是在做夢，趕緊提著裙擺進了繡莊，幾個打下手的小夥子都紛紛叫了一聲：“掌櫃好”這才讓她確定原來這店還是自己的。

可是究竟是怎麽回事？明明自己這幾天根本就沒來管它啊，難道是媚娘回來了？

“小翠，這店最近是誰在打理？”許真真問，或許是媚娘當時去意已決，也知道許真真因為毀容所以不方便，特意打點下人們讓他們好好看著店面。

可小翠卻說：“掌櫃的，您和媚娘都不在，最近這幾天一直都是彩因在張羅，她就在裏面，我去叫她出來。”說完就趕緊小跑著進了內堂。

這店居然是彩因在打理？許真真回想起送媚娘走的那天，的確是沒看到彩因出現過，後來又發生那一連串的事，自然就更沒心思去管彩因了。

沒過多久，就見裏屋的簾子被掀開，彩因從裏面走了出來，然後對著許真真福了福身，叫了一聲李夫人。

許真真趕忙將她扶起，她和彩因畢竟是見外了些，平日裏接觸的太少了。

趁著這時候進店的客人還不是很多，許真真和彩因便走到了偏廳，待到兩人坐下之後，許真真就問她怎麽沒隨媚娘一同回去？

彩因搖搖頭，說看到媚娘的慘狀，覺得氣不過。

“彩因，其實都是我不對，我只顧著讓媚娘和漢文和好，想出了那麽一個餿主意，讓法海鉆了空子，唉。”許真真愧疚的說。其實當時她和媚娘的計劃只是想嚇嚇漢文，在最初的設定裏，漢文刺過去的那一劍本就可以在最後喊停，可奈何媚娘情根深重，她對許仙的愛已經到了令她痛苦的程度，所以她給了自己一劍，既是他們倆這段感情的交代，也是希望能給自己一個解脫……

許真真想，要是那時候哪怕許仙稍微能表現出對媚娘的情誼，事情也不會糟糕成那種地步？

終究是不愛啊。

他們一開始就是個錯誤，能讓男人因為一個恩情就產生感情的，只怕也只有傻妹子媚娘才會這麽認為吧？

“李夫人，我知道這事怪不得別人，只因媚娘太執著，她從小就沒父母疼愛，再加上金拔他們又對她不好，所以一旦有個稍微能感動她的人，她就肯定是對他掏心掏肺的。”以前從來都是當個背景板的彩因，這時候終於說出了真心話。一直以來，她都是許仙和胡媚娘愛情的見證者，可能有很多連許真真都不知道的事情，她都有見過。但她都不說，因為她把媚娘當作最好的朋友，不當面潑你冷水，但是卻在背後為你做出很多的努力。

“是的，這我知道，是我弟弟沒用。”許真真代替許仙給彩因賠不是，她繼續說，“彩因，你現在是在這裏等著給媚娘報仇麽？如果你這麽想的話，那我現在就帶你回府上，一定要漢文給你們一個交代。”

“不，李夫人，我並沒有那個意思。”彩因笑著說，“我彩因也是個明事理的人，你們家待我們如何，我是知道的，只可惜許公子和媚娘沒那個緣分，這事誰也怪不了，還有發生這樣的事，也只能怪媚娘看不透罷了。”

許真真握住彩因的手，聽她說完這一席話，不自覺得便對著姑娘莫名產生了好感。她真的很明事理，而且也很會討人歡心，這一刻的許真真忽然又對彩因產生了一種新的認識，那就是這姑娘絕對是個情商超級高的人，懂得隱忍，懂得退讓，而且做事謹慎有度，是個及其聰慧的姑娘。

她這麽聰明，卻可以為了幫媚娘達成心願而甘願做她的丫鬟，像這麽大一個繡莊，在許真真不在的時候，光是憑媚娘一個人是完全支撐不下來的。彩因便是在這之中起到了作用，她一直默默得幫著媚娘，從來都不外露，好處全歸了媚娘。

許真真真是越看彩因越喜歡，像她這種及其自私的人，自然是願意交這種能大大幫助自己的人。

所以她將彩因的手握得更緊些，說道：“彩因，如果你不介意，那就繼續留在這裏，我會像媚娘一樣對你的，等過些日子，我隨你一同去峨眉山看看媚娘，你看這樣好嗎？”

彩因點點頭：“李夫人，其實我知道你是好人，往日和您相處就覺得您心善，彩因自是願意留在夫人身邊，不過……”她話說到一半，就好像是想了什麽事，神情變得凝重，而視線也跟著望向了遠方。

許真真似乎已經猜到了她的擔憂，但她也沒說，靜靜得等著彩因自己調試好，再繼續說下去。

“李夫人，我知當日陷害媚娘的禿驢又回來了，實不相瞞，我想替媚娘報仇。”彩因這股熱血少女的沖勁，在許真真看來，她的身旁就好像多了一道彩虹。

這樣的朋友，此生何求呢？

“彩因，說來也巧，其實我也正有此意，媚娘上次被他害得那麽慘，我跟白姑娘送她回去的時候，她都變回原型了，若不是白姑娘再叫了五鬼在那裏看著，只怕媚娘都熬不下去。”許真真一臉的無奈，這時她又抓起了彩因的手，說道：“看樣子你似乎是早有準備，如果信得過我的話，我們倒可以聯手一起對付他，你覺得怎麽樣？”

只見彩因笑了笑，將臉湊了過來，在許真真耳邊輕聲說了幾句話。許真真聽完，也是了然一笑，說：“彩因你真是個才女，連這點子都能想出來，哈哈，好，待我準備準備……”

兩人很快就達成了默契，隨後許真真便出了繡莊，而彩因又進了裏屋，不知道在做什麽。

……

這邊，梁連和法海昨夜一同進了城，特意沒和官府碰面，一行人就在城東找了一家客棧住下，二人交談了一晚，次日一早，梁連便和他的隨同去了衙門，法海自然是不能一同進去的，一是這案子牽扯了朝廷和江湖之間的事，他進去顯得有些怪異，二是法海在這一代都有些盛名，也算是一代法師，受過不少人敬仰，若是被人知道他和梁連的關系，只怕以後想要他們再上點香火就困難了。

於是乎，法海見梁連出了門，自己也就像往日一樣，出去化化緣，討幾分好感。這剛走到半路上，卻見一只大龜擋在了他的面前，此龜體型巨大，比一般烏龜要大上好幾十倍，而且他的頭竟然還能隨意轉動，十分之怪誕。

只見他拿出手裏的禪杖，對著那烏龜一指：“你是何方妖孽，怎可在此攔住老衲去路？”

這一輩子看得妖怪多了，但確實沒有見過這一類的妖怪，所以他有些怯了。

“哈哈……”一個笑聲從身後傳來，法海轉頭一看，可不就是自己記恨了多時，只是沒機會報覆的許嬌容嗎？

“大師，好久不見，最近可好？”許真真特意恭恭敬敬的給法海福了福身子。

不都說仇人相見分外眼紅嗎？怎麽她倒是這一副什麽都不怕的模樣？莫非，又有陷阱？

有了上一次的經驗，法海知道自己不能輕舉妄動，所以他站在原地，一直盯著許真真。

“大師，你這般看著我幹嘛？這街上人多嘴雜，小心讓大家誤會你這是喜歡我？哈哈……”出家人不打誑語，出家人不打誑語，幸好許真真不是出家人，不然會被佛祖天打雷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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